在地鐵裡,坐在我旁邊的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男孩子,他一直都在低頭玩手機,不記得從哪個站開始,人漸漸多起來,男孩開始流鼻涕,這孩子,流鼻涕用紙擦擦不就行了,他可不,偏偏不停地往裡吸,呼嚕,呼嚕吸個不停……
這聲音漸漸令我厭煩,渾身不自在,於是我悄悄抽出一張紙巾,輕碰他的胳膊,暗示遞給他用,他看到了搖搖頭,繼續呼嚕呼嚕地吸鼻涕……
我只好忍著。偷偷看看車裡的人們,沒人出聲,也沒人有什麼反應,我自認倒霉,誰讓我坐他旁邊呢,活該我苦感深重了……
又過了幾個站,突然耳邊響起一串連綿不絕憤慨的叫罵聲,但我沒聽懂,因為是英文。我抬頭看,一位站著的外國女人,大約四十歲模樣,她正對著我身邊的男孩大聲呵斥。我用有限的英文知識斷續拼接,大概明白她的意思,她對這孩子在公共場合這樣吸鼻涕很十分反感,忍無可忍不平則鳴——你不可以這樣吸鼻涕!
……
再深的意思我聽不懂,也許她說這在他們國家會觸犯什麼條例,也許是在譴責他的沒公德沒禮貌沒教養……
男孩是不是到站了?還是想避開這位不夠和諧的外國阿姨,男孩起身下車了。
車開了門我身邊的位子空著,沒人坐。
外國阿姨臉上通紅,看來她真動氣了。
車上的乘客依舊不聲不響,我看不出任何一個人表現出一絲的支持或者反對。
我不敢再多看那位外國阿姨一眼了,因為,其實心裡很支持她的我,在這個時候,也只能不動聲色……
這就是香港,我們香港人,就是這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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